漫畫–鍾馗森林–钟馗森林
有人問我：厚黑學三字，宜以何字窘？我說：對以道義經三字。李父親的道德經和李瘋人的厚黑學，不只字面絕妙針鋒相對，其實，雙面原是通，於何徵之呢？有朱子之言可證。《朱子全軍》中有云：“老氏之學最忍，他閒時似個乾癟癟卑弱底人，莫教非同兒戲處，接收來，更教你支格不斷，如張合瓣花冠是也。花葯皆老氏是學，如關之戰，與秦將連和了，忽乘其懈擊之。界限之約，與楚王講和了，忽回軍殺之。此特別是他卑弱之發處，可親可親。他謀計無須多，只要兩三處如此，始祖之業成矣。”依朱子如許說：老子一部道義經，豈恍惚明是一部厚黑學嗎？我在《厚黑叢話》卷二之末，曾說：“蘇東坡的《留侯論》，篇什是以一度厚字燈柱。”朱子則直將合瓣花冠之黑字揭出，並探本窮源，便是鑑於老爹，其論逾有心人。朱子認爲關、界限，這些慘無人道事，是卑弱之發處，足知厚黑兩面，原是定勢之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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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與黑，是一物體之二面，厚者拔尖變而爲黑，黑者亦可變而爲厚。朱子曰：“老氏之學最忍。”他以一期忍字，連厚黑兩岸。忍於己之謂厚。忍於人之謂黑。忍於己，故閉時膚淺卑弱；忍於人，故出來教你緩助不已。張花軸替父老取履，跪而納之，此忍於己也；關鴻溝，敗盟棄約，置人於死，此忍於人也。觀此則知厚黑同期，二者上好互爲爲變。我特報告讀者羣諸君，淌若有人在你面前阿諛，萬事闔家歡樂，你須備他變而爲黑。你短命失血，狀元墜井下石，即是這類人。又設使有人在你面前任性凌侮，諸多不情，你也無須報怨，你若屍骨未寒得志，他自然會變而爲厚，在你前邊，事事友好。舊事上這類事廣大，諸君自去查考。
我表厚黑學，益發醞釀，得出一條定律：“心緒風吹草動，循劇藝學公理而行。”存有這條定律，厚黑學就有機理上之臆斷了。水之改變，純是依法理學法則而變化。偶而遲滯而流，有物眼下，連續避之而行，連日來向低處流去，可乃是凡卑弱之物，無過分水。有時怒而傾瀉，倒海翻江，全部物不能阻之，阻之則立被摧滅，又可說塵凡兇猛之物，無忒水。生父的思想，即是根據此種樂理生出來的。其言曰：“中外莫纖弱於水，而攻堅強手，莫之能勝。”列位能把本條道理融會，即知李翁的道德經和鄙人的厚黑學，是莫得啥組別的。
忍於己之謂厚，忍於人之謂黑，在人如斯，在水同。減緩而流，避物而行，此忍於己之說也；怒而傾注，人氏遮之，立被摧滅，此忍於人之說也。避物而行和摧滅人選，地步雖殊，理實從來，肉慾與物理斷絕，心思與水文學通，明乎此，此後認可讀李大人的德經，隨後劇烈讀李瘋人的厚黑學。
爹地學說，純是踵武於水道德經中，言水者星羅棋佈，如曰：“上善若水，水善利萬物而不爭，處專家之所惡，故幾於道。”又曰：“江海因爲能爲百穀天皇，以其善下之，故能爲百谷王。”水之事變，循人學公設而行，大人深有契於水，故其主義，以戰略學法則繩之，一概各個副。惟其然也，大自然事事物物，遂逃不出父思想的侷限。
大曰：“吾言甚易知，甚易行，宇宙莫能知，莫能行。”這幾句話，實在是他二老替厚黑學做的讚語。面厚心黑，誰人不懂？何許人也無從做？是謂“甚易知，甚易行”。可厚黑學三字，載籍中絕未一見，必待李狂人進去才發明，豈非“天下莫能知”的明證嗎？友邦受葡萄牙和泱泱大國的欺凌，管厚黑、蘇厚黑的道道兒俱在，不敢拿來應用，厚黑堯舜勾踐和劉邦對付人民的成例俱在，也歧加鑽，豈非“海內外莫能行”的真憑實據嗎？
我申明的厚黑學，是一種冒尖兒的對，與諸子百家的思想無須相類，然則融會察看，又可說諸子百家的理論無一不與厚黑學一樣，我所講一齊諦，無一不經自己說過，我也莫有新闡發。我在厚黑界的部位，只好對等你們儒家的孔子。孔子套賢能，摹嫺靜，照本宣科，信而好古，他也莫得何新獨創。不過用心言之，墨家思想與諸子百家，又甭相類，我之厚黑學，亦如是資料。夫子曰：“知我者，其惟年紀乎！罪我者，其惟年歲乎！”小人亦曰：“知我者，其惟厚黑學乎！罪我者，其惟厚黑學乎！”
爺也是一番“述而不作，信而好古”的人，他書中如“建言有之”，如“起兵有言”，如“古所謂”……一類話，都是丁是丁的錄用古書。依朱子的講法，《阿爸》一書，確是一部厚黑學，而爸爸的講法，又是古人遺傳上來的，可見我申說的厚黑學，算作通曉古今，妙不可言質諸鬼神而有據，百世以俟至人而不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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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耆宿的考證，周秦諸子的主義，無一人不根子於爸爸，之所以周秦諸子，無一不帶點厚黑味道。我國諸子百家的理論，當以爸爸爲總代表。阿爸前面，如伊尹，如爹，如管子諸人，《天方夜譚·藝文志》都把他開列道，故此前乎父和後乎爸者，都脫穿梭爸的界。周秦諸子中，最末一人，是韓非子。與非還要，雖有《呂覽》一書，但此書是呂不韋的食客纂集的，是一類別書，尋不出主名，故當以韓非爲最末一人。非之書有《解老》、《喻老》兩篇，把爺的話一句一句分解，呼太公爲賢人。他的學識，是徑直承述爹地的，故此說：“譯名原於德行。”由此知周秦諸子，徹始徹終，都是在探求厚黑這種醫理，單純莫有獨創厚黑之嘆詞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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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非之書，對於萬戶千家主義俱有挑剔，足知他於家家戶戶理論，都各個醞釀過，自此才開創一片學說。商鞅言法，申子言術，韓非則正當、術而一之，是周秦時間派別另一方面之雲集者。據我看來，他實是周秦一世厚黑學之羣蟻附羶者。獨那時莫得厚黑這個名詞，不足爲奇駁斥者，不得不說他慘刻少恩耳。
父親在周秦諸子中，如昆論山相似，全路支脈，俱以來處下發；韓非則如渤海，爲衆江河水之糾集處。翁言厚黑之體，韓非言厚黑之用，其它諸子，則爲一支嶺或一支江，於厚黑哲理，都有發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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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術兩家的學說，本上原是貫通，斂之則爲父之恬淡無爲，發之則爲韓非之慘刻少恩，裡節骨眼，博人都看不沁。朱子是較勁深思的人，獨看透此點。他點明張離瓣花冠之可畏，是他卑弱之發處，算是一針見血之語。卑弱小，斂之之時也，所謂厚也；可畏者，發之之時，所謂黑也。即厚即黑，原辦不到歧而爲二。